2005年10月28日 星期五

零時三點三

我會這樣認為︰看鬼片╟The Amityville Horror港譯︰零時三點三╣當作是迎接╟冬蔭功╣的前奏。不知道為何作如是想,只覺得近來都沒有一部片子引起修女跑到電影院的慾望(即將上映的╟男人之苦╣除外)。

如果拿同樣來自美國好萊塢的╟零╣片跟幾年前頗扣人心弦的佳作╟The Sixth Sense港譯︰鬼眼╣及/或妮可基嫚主演的╟The Others港譯︰不速之嚇╣跟此片比較,那倒是很不公平的。為什麼呢?

╟零時三點三╣充其量不過是一部商業作品︰密集式的視覺效果令觀眾很快投入邪惡無比的大屋的鬼異氣「魅」中,基本上除了開頭十分鐘左右的文戲外(循例介紹主角喬治父婦抵不住經紀的甜言蜜語及超優惠的價錢,鼓起勇氣買下鬼大宅),餘下時間沒有一刻半秒讓觀眾喘息。恐怖的情節隨著喬治一家人搬入大宅後即時開展,依附在大宅的陰靈根本沒有再多忍耐著,第二天已伺機出動,全方位鎖定家庭中某些意志薄弱的成員,套住他們,迷惑他們,大概要在二十八天內,延續一家中父親當起劊子手大開殺戒的宿命。

此片最出色的地方在於毫無冷場。極頻密的驚嚇場面如小女孩鬼魂突然從後出現及喬治獨個兒在偌大的洗手間洗臉時猙獰男鬼現身於後面之類的“罐頭式”鏡頭目不暇給,一個接一個,相信其中一個最經典的場面,莫過於喬治精神狀況游走於血腥幻覺中与現實間時,深夜裡,在他身邊不時出現的鬼魅纏擾(在喬治踏進孩子的房間時,小女孩鬼魂冷不妨在天花板倒吊作垂死掙扎狀等等),都讓觀眾頻頻在座位上叫出來。

此片的監制是早前在港掀起一陣子熱烈討論的╟德州電鋸殺人王╣的創作人邁克比爾(╟絕世天劫╣、╟石破天驚╣及新片╟謊島叛變╣導演)。導演是拍廣告片及MTV出身的新秀安德魯杜格拉斯(Andrew Douglas)。處理驚嚇超血腥場面難不到他,不過也看到「邁克和安德魯配」兩位這次在畫面的處理上,已較╟德╣片克制,畢竟在某些嘔心場面上還是作到了“應有才盡量有”的效果。

可惜,可能困囿於導演的資歷,此片始終只淪為成功的鬼異商業片格局,無法超越多部前人的佳作。

一、情節的推展与故事的內容,再笨的觀眾也能一眼全猜透了。看只看“這一家人”被兇惡無比的鬼怪折磨(torture)的28-天之旅;而且戲內的角色,實在被塑造得有點愚昧和偏執︰譬如當新潮女保母在家中遇上“意外”,最後要勞煩報警才收拾得了殘局,女主角為什麼還沒有半點的危機意識、趕緊想到要搬家的安排?又譬如小女兒一早告知母親有這麼一個不存在的“女孩”JODIE和她交朋友,當母親的怎可反應那麼遲鈍,只一味勸女兒不要亂說話呢?

另外,此片也陷入“鬼魅橫行霸道.無視神靈”的格局。連神父來驅鬼,最後竟落荒而逃、棄女主人翁嘉菲一家於不顧,這除了太“誇大”鬼魅的威力外,也是否全盤否定神父的能力和無私的愛心呢?把神父安排得這麼狼狽,相信如有基督徒看了影片,必定大感不是味兒。

二、基本上此片為了控制開支,男女主角都起用名不經傳的演員。兩位演技上並沒有不足之處,可惜限於劇本的設定和本身的演技,就是無法協力把影片的精神層次推高一點點。怪只怪編劇沒有在主角(尤其男主角)的思想層面下多些苦功,營造更深層次的心理描述。最明顯的例子在於喬治28天內飽受兇惡邪靈迷惑,但為何總是單向性描述?筆者的意思是為什麼只是讓觀眾看到被動的喬治一臉茫然,而不是反過來用稍多的篇幅描述一下他本身的想法呢?如果編劇在意的話,其實喬治這一條線,已可以帶出他与邪靈的心理角力,使人鬼斗智的元素增加影片的玩味性。

同樣,角色的塑造上,導演和編劇始終流於公式化的處理。其實新潮女保母本身便可以大作文章 -- 例如把她塑造成其實並不是人,而是另外一隻鬼,那效果和震撼性絕不可同日而語了!總而言之,編劇眼高手低,令筆下的角兒們毫不起眼。

三、此片長九十分鐘。可惜筆者看到的,只是導演忙於處理視覺效果,沒有多花心機讓劇本扎實一點。他沒有讓觀眾有足夠時間消化鬼大宅的來歷及亡魂的怨恨。有的只是匆忙地在尾段交待一下女角跑到圖書館裡,“終於”看到報紙裡詳盡的新聞記錄,用幾個鏡頭倉卒地顯示大宅的悲慘過去和亡魂的怨。這對著重推敲心理層次的觀眾來說,是絕對不夠說服力的。而且結尾的處理不出所料,落得個“匆匆收場”的安排。

其實要批評的,尚有很多地方。此片男主角的處境,与經典片╟閃靈╣的積尼高遜(Jack Nicholson)是有點相似的,同樣是意智薄弱的男人在困室內被慢慢地侵蝕了靈魂。不過前者的心理變化和精神狀態有層次得多,而且絕不以頻密的血腥鏡頭作堆砌,反為極著墨於人与人(夫与妻vs父与子)之間的猜忌和人与鬼間的相互吸引;再加上演員的瘋子式演譯,兩片的成就自然就此定奪。而且拿大師的片子和本片比較,也實在對Kubrick太不尊重了。總的來說,如果導演只著重視覺處理而忘了劇本的水平的話,那影片就算多成功(票房的數字),也只流於叫座不叫好的成績。╟零時三點三╣就是一例。


愛好怪力亂神的修女,的確是靈異愛好者。我多次採訪也認識一位名叫雲海的作家兼節目主持人(原名陳雲海,年紀和修女差不多,但已跑遍世界各地探求靈異事和外星人的事跡)。知道他這次在書展中大出風頭,因為他最新的靈異力作又告大收旺場。雲海就是那種喜愛帶團甚或獨個兒到處探險的人,雖曰︰「子不語怪力亂神」,但那種欲接近靈異境界卻又懂得點到即止的趣味,修女是深深體會到的。數年前台灣客機遇難記,修女聽到雲海呼籲說他個人網站收錄了其中一名遇難者“打電話回家”的恐怖錄音,當夜班的修女不顧一切,這就登入了他的網站即時聽了該段錄音︰普天下之間,相信只有神怪事,會令修女興奮莫名。在筆者年紀很輕時,電視台在播放日本驚慄懸疑片╟八墓村╣,雖然當年看得不明所以,但出色的劇本,教多年來的我惶恐不已,非要重看多次不可。這就是好的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