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 - 雙面勞倫斯

其實我們有沒有想過內心的快樂(pleasure) 到底是出於內心，還是只不過乃服從於社會的壓力所得來的安慰(relief)？像片中女角FRED在黑島裡向男主角LAWRENCE咆哮道︰「不要再跟我講社會這個字..！」



就算多特立獨行，我們最大的敵人始終就是所謂的「世俗的目光」。世俗人的目光可以非常陰冷銳利，而衍生世俗目光的背後就是傳統之道德觀。在傳統觀念牢牢的控制下，耐性再好的人也終會光火、驚惶失措，最終倒下來。像故事裡深深相愛的男女主角，最後最後被世俗的洪流分開了︰一個堅決地忠於自我，另一個也忠於自己異性戀傾向的選擇；美麗的愛情變成了二人的犧牲品。



還是回到文首的一個最核心、最根本的問題︰到底我們的快樂源於向別人低頭而獲取的安慰，還是慶幸能勇敢地忠於自己？Lawrence Anyways (《愈傷愈愛》；台譯《雙面勞倫斯》) 似乎給了我們一個清楚的答案。結尾男的女的各自從側門逃走，還不是給了我們一個既可笑又殘酷的示範嗎？




另一方言，這劇本較同類型電影風格也是不一樣的︰編劇兼導演Xavier Dolan沒有太多著墨於世人對勞倫斯歧視的種種細節，也不屑以過長篇幅描繪Lawrence與主流社會抗爭的經歷。因此，「煽情」這元素並沒有在此片中發揮很大的作用。Xavier 主要通過男女主人翁 (Lawrence及Fred)一段橫跨十年的感情變遷、通過二人的角力烘托出變性人的心路歷程。因此，女主角Fred的作用變得很重要，她不是要變性的那位pratogonist。但她的情緒變化、她的態度取向 (由支持到抗拒、由積極面對到其後的急轉直下) 或會支配了男主角某些時候的信心與能量。這故事最教人揪心之處，是Lawrence及Fred畢竟還是要賠上了十年來考驗自己的愛情。



我沒有機會看過Xavier Dolan的前作，但通過欣賞《愈傷愈愛》，令原本對他陌生的觀眾為之折服，也令我有興趣回顧他以前的作品。據說《愈傷愈愛》是他第三部長篇作品亦是素質最佳的。唯一垢病是此片時間過長，用了三小時描繪一段糾纏不的關係也令觀眾身心俱疲。有影友調侃導演下次不如僱用Edward Scissorshand替其剪片，而不要自己身兼編導剪於一身！



《愈傷愈愛》有甚具張力的場面，譬如Fred在酒吧裡終按耐不住向中年女侍應破口大罵及男女雙方多年後重逢卻在黑島裡互相指責等等的那幾場戲，教我情緒繃緊。而此片的電影語言，例如道具、布景的巧妙運用(部分用來暗喻男女性器官)及充滿詩意的畫面構圖著實美不勝收。導演也樂用強烈而誇長的特寫鏡頭凸顯主人翁某時某刻的心情。有趣的是他的超現實手法在如此寫實的故事裡卻又顯得順理成章。Xavier刺激觀眾官能感知的能力實在酷斃，一幕朝女主角倒下瀑布般的冷水的鏡頭再配以indie音樂，演員不用冗長的對白只需要精湛的演技，感染力又豈是坊間那堆老是千言萬語、絮絮不休的婆媽劇集所能比擬？

筆者有兩組鏡頭最最忘不了的，包括導演以高速慢鏡的手法叫觀眾代入在大學走廊中步行的Lawrence，以Lawrence的POV「感受」尋常凡人的歧視目光，既乾淨俐落又令觀眾更易投入。這些風格在一般觀眾眼中可能頗為另類，我們覺得另類因為實在太「習慣」好萊塢的特式。筆者提議大家用《尋找他媽的故事》(Transamerica) 與此片比較一下，反正主人翁都是同一類人。而雖然本片是劇情片(drama)後者是喜劇，但因為敍事手法大相逕庭，層次還是有高低之分。

另一個教筆者印象深刻的鏡頭是臨近結尾時男女主角在濃郁得化不開的秋意中之不辭而別。我不便說得太細緻，縱使傷感的結局是早已在這裡給揭示了。我倒覺得奇詭的映像只不過是一種表現手法，《越傷越愛》本來要講的就是一個現實的故事。





電影的結局，也許是悲是喜不重要。就如我之前所說，雙方無論是退是進也不過是忠於自己。而偷走不是因為愛情不再，相反是因為再也不能承受這份沉重的傷痛 – 最後最後，導演這個narrator「竟然」把Fred和Lawrence當初邂逅的片段重現眼前 – 他們互相吸引，以一個愚笨可愛的藉口越走越近 . .. .這時候我才猛然記起︰Lawrence從來都忠於自己的愛情。他特別之處在於他只需轉換肉身，不用切斷他對女友的愛念。

" Excuse me, miss.
This may sound a little stupid but...

The guys over there made this.
If you take it, I'll get 20$.
What is it? Some kind of cloud?
No, it's... a butterfly.
But the fact you think it's a cloud
minimizes my pleasure.
You just made 20 bucks.
Okay, here's the deal.
Ten dollars for gas.
And ten to buy you
a drink after wrap.

Deal?

Fred Belair.
Laurence Alia.
Laurence who?
Alia.
But...

It's Laurence, anyways."